这几年的新冠疫情，使得孩子们被保护得很好，3岁以下儿童的体内几乎没有流感抗体。而流感对儿童的杀伤力猛于新冠。尤其是5岁以下儿童，感染流感后出现重症及病亡的风险较高。
撰文 | 燕小六 流感正在多地蔓延，我国流感疫情目前仍处于上升期。 3月2日，国家流感中心发布最新一期流感周报。截至2月26日的一周内，南北方省份报告流感样病例（ILI）暴发疫情数，是上一周的4倍，共390起。流感病毒检测阳性率继续上升。南北方各省份的ILI百分比均明显高于2021-2022年同期水平。 香港大学李嘉诚医学院生物医学学院教授金冬雁告诉“医学界”，本轮流感疫情的主要流行株是毒力较弱的甲型H1N1病毒2009株，不会造成住院和死亡数明显增加。介于病毒传播将持续一段时间，当下有必要呼吁老年人等重点人群接种流感疫苗。 南开大学公共卫生与健康研究院黄森忠教授表示，其团队从趋势预测，或再过一两周，本轮流感疫情会过峰。高发期或持续到本月底，其间住院等医疗资源不会有太大压力。 3月2日，国家卫健委医疗应急司组织召开全国流感、诺如病毒感染医疗救治工作视频会议，对各级医疗机构及医务人员开展临床救治培训，部署当前流感等医疗救治工作。 图源：锐景 这轮流感来晚了？ 根据流感周报，2023年前8周内，全国ILI监测实验室阳性数占检测数比例，从0.2%快速增至23.9%。尤其是最近两周，病毒检测阳性率和病例数直线上扬。 同期，北京、上海、浙江、天津等多地出现教育机构因流感而停课的情况。江苏南通市第六人民医院儿科最近一周门诊量翻了约3倍，医生出诊时间明显延长。安徽阜阳市人民医院儿科日接诊量从10天前的100人，升至如今的400人。 “诊疗压力明显增加，候诊者爆满。”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小儿感染科主治医师李华君告诉“医学界”，当下接诊量明显多于新冠防疫时期，接近2017-2018年流感季。彼时，我国哨点医院报告的门急诊流感样病例、病毒检测阳性率，及暴发疫情起数，均显著高于此前几年的同期水平。 一名疫苗科普作者分析流感周报称，今年流感暴发周期似乎稍有延后，2018年至2022年每年第8周的流感疫情暴发数分别为0起、21起、0起、0起和33起，而2023年同期达390起。 根据《中国流感疫苗预防接种技术指南（2022-2023）》（以下简称《技术指南》），我国甲型流感的年度周期性随纬度增加而增强，最北方省份和最南方省份分别在每年1-2月、4-6月份出现单一年度高峰；两者之间的中纬度地区，每年1-2月份和6-8月份或出现双周期高峰。乙型流感在我国大部分地区则呈现单一冬季高发。 “每年1月开始，我国北部省份和中部省份会进入流感高发季节。新冠大流行期间，很多人的主动、被动防护水平都提升了，上呼吸道感染病例数减少。这些防护措施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流感的流行趋势，让流感活动的规律性出现变化。”前述疫苗科普作者告诉“医学界”。 病毒学专家常荣山表示，当年11月到次年4月是北半球的季节性流感流行期。我国各地每年流感活动高峰出现的时间和持续时间不同，并不能说现下出现流感反季节传播或传播延迟。他指出，流感周报显示，2022年11、12月南北省份均出现过多起流感暴发疫情，此后快速下降。到今年最初两三周，我国流感疫情起数明显低于往年。这可能与去年年底的新冠快速达峰期间，流感监测受到新冠疫情影响有关，但这并不意味着流感结束了。 《技术指南》援引冯召录等人研究，认为新冠防控措施会压制流感流行态势。该研究还表示，一旦流感出现反弹，将高于以往的流行水平。 美国或是真实世界的参照之一。2022年3月，白宫发布与病毒共存计划，标志着该国疫情防控政策全面放开。10月后，该国出现新冠、流感和呼吸道合胞病毒（RSV）感染同时激增的“三重疫情”。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最新数据显示，这一流感季至少造成约2500万感染病例。其中住院病例达28万例，死亡病例1.8万例。住院数或为近10年最高。 金冬雁介绍，中国本轮流感是否“异常猛烈”，要待疫情结束后，和往年流感季的峰值进行比较。他觉得大暴发的可能性很小。常荣山预计，4月中旬，流感样病例（ILI）或能回落至非季节性暴发水平。 金冬雁表示，甲型H1N1的2009株又称猪流感，于2009年1月从墨西哥中部地区被发现、在猪群中小范围传播。当年6月，该病毒扩展至全球74个国家和地区。1年后，世卫组织（WHO）宣布猪流感大流行结束，全球约有151700至575400人死亡。《柳叶刀》2018年文章显示，流感在全球每年可导致300万-500万的重症和29万-65万相关死亡。可见，猪流感造成的疾病负担没有超过平均水平。 “如今有些民众很担心感染，加强了自我防护，也有助于加速流感疫情过峰。”金冬雁说。 给重点人群打疫苗， 现在还来得及！ “最近患儿很多，一直在加班，要崩溃了。”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青浦分院儿科徐灵敏教授告诉“医学界”，患儿以轻症为主，虽然有高烧、咳嗽等症状，一般不需要做X线胸片检查。多数孩子近期没有打过流感疫苗。 一项关于中国2006-2019年间流感疾病负担研究的估计结果显示，我国每年流感导致的ILI超额门急诊就诊例数平均为300.5万，呼吸道住院病例数平均为234.6万，呼吸系统疾病超额死亡例数平均为9.2万。此外，≤14岁儿童的ILI门诊就诊负担最重，而≥60岁老人的流感相关超额死数占全人群的80%，显著高于其他年龄段。 接种流感疫苗是对抗流感病毒的最有效的方式。但我国流感疫苗接种率长期保持在低位。《中华预防医学杂志》2022年11期发布接种调查，发现2020-2021年我国流感疫苗接种率为3.16%；2021-2022年接种率仅2.47%。 疫苗专家陶黎纳日前接受采访时称，流感疫苗标识的有效期一般为一年。按照往年惯例，6月左右生产，正式供货在7-8月开始。由于中国的流感高峰主要在9-11月，当季流感疫苗在春节前就基本没人打了。每年春节后就会清点退货，退货率一般可达20%左右。 前述疫苗科普作者表示，一般建议在进入流感高发期前，尽快完成流感疫苗接种。国内外鲜有针对流感季下半场的接种建议。最新《技术指南》删除了“建议在每年10月底前完成接种”等内容，称接种单位在整个流行季节都可以提供免疫服务。 “一般接种后2-4周才能获得足够抗体。因此，如果2022年下半年没有接种过流感疫苗，现在仍然可以接种，但要尽快。”这位疫苗科普作者指出，今年的流感疫苗是近些年匹配度最好的。流感病毒和疫苗的匹配度，取决于哨点实验室分离出的病毒和疫苗所含毒株的类似度。以第8周流感报告为例，国家流感中心对4株甲型H1N1流感毒株进行抗原性分析，发现100.0%均为A/Victoria/2570/2019的类似株。 A/Victoria/2570/2019是WHO推荐的2022-2023年北半球流感疫苗组分之一。按照WHO文件，该年度流感疫苗有3价和4价两种，分为鸡胚和细胞生产两种技术路线。其中，鸡胚流感疫苗均含这一毒株。 3价流感疫苗是指总计覆盖3种毒株型，一般含有甲型H1N1亚型、甲型H3N2亚型、乙型Victoria（Bv）系列或乙型Yamagata（By）系列。4价流感疫苗包含上述所有种类。接种者可在上述两种疫苗间“二选一”。 目前，全国多地均出现流感疫苗短缺。上海长海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工作人员表示，流感疫苗是季节性供应疫苗，该接种点只在每年9-12月会有供应，“需要在健康云上预约登记，预约成功会有短信通知。” “医学界”在疾病预防信息与服务平台“约苗”，搜索三价及四价流感疫苗库存情况。上海、北京仅有两三处仍在开展4价流感疫苗接种工作。 常荣山指出，流感分为普通流感和“大流感”，大流感即全球流行的流感，现在的H1N1甲型流感会不会是“大流感”，专家们对此各持己见，未来12个月就将揭开面纱。但接种流感疫苗是万变中的不变之策。 “流感疫苗需自费接种。短时间内要提升接种率太难了。建议在经济条件好的省份，给老人和5岁以下儿童免费接种流感疫苗。”常荣山说，这几年的新冠疫情，使得孩子们被保护得很好，3岁以下儿童的体内几乎没有流感抗体。而流感对儿童的杀伤力猛于新冠。尤其是5岁以下儿童，感染流感后出现重症及病亡的风险较高。一项对全球流感相关死亡的模型研究估计，纳入的92个国家每年约有9243-105690名5岁以下儿童死于流感相关呼吸系统疾病。其中不乏日常健康的儿童。指导专家
(相关资料图)
金冬雁 香港大学李嘉诚医学院生物医学学院教授
黄森忠 南开大学公共卫生和健康研究院教授
李华君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小儿感染科主治医师
常荣山 病毒学专家
徐灵敏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青浦分院儿科教授
参考文献：[1]Impact of COVID-19 outbreaks and interventions on influenza in 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. Nat Commun. 2021, 12(1):3249. DOI:10.1038/s41467-021-23440-1.
[2]中国季节性流感防控现状与挑战. 中华流行病学杂志. 2018, 39(8): 1041-1044
[3]Weekly U.S. Influenza Surveillance Report. CD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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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： Swee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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